曹堪率所有镇军乱哄哄的向东而去,有人还牵着牲畜,完全没有行军队列,感觉是一群被驱赶向东的羊群,不是要去攻城,而是去啃草……
李跃继续观察对面反应,抛出这么大诱饵,谢玄还是按兵不动。
也不知他是胆怯,还是看破了李跃的诱敌之计。
等了四五日之后,李跃再派张蚝领三万黑云中军,全部骑马向东挺进。
黑云军一动,风起云涌,气势跟曹堪的镇军完全不一样,万马奔腾,杀气滔天。
裁撤一大群老弱,补充进来良家子后,战力非但没有下滑,反而有所提升。
很多良家子都是自幼习武,弓马娴熟,兼通文墨,具有极高的军事素养,很多人还是自备兵器盔甲战马……
如果谢玄不动,李跃直接强攻武昌,截断谢玄与江东的联系,然后再一口一口吞掉。
如果谢玄支援,那么江陵对面的乐乡、公安、宜都就兵力单薄了。
黑云中军一动,对岸果然按捺不住了,战船穿梭在江面上。
李跃如同一个熟练猎手,耐心等待着。
几日之后,斥候来报:“禀陛下,我军已经开始猛攻武昌。”
“战况如何?”
“敌军防守严密,我军攻势不顺,镇军伤亡颇多。”斥候一五一十道。
这时代武昌不是后世武昌,位于鄂州,东南地势高,西北低,中间低平,孙权于此称帝,命名武昌,北临长江,西南多有湖泊,东南山川林立,不利于大军展开。
而一旦乐乡水军出动,就有可能将梁军全部封锁在江南。
“何人为将?”李跃问道。
“檀玄、毛安之、戴逯。”
这几人李跃听都没听过。
从姓氏上看,毛安之应该是当年荆襄猛将毛宝族人,出身荥阳毛氏,戴氏也是谯郡士族,南北朝檀氏只听过檀道济。
“武昌易守难攻,若决心攻此,当破釜沉舟,速战速决!”徐成拱手道。
“不,谢玄就是想以武昌消耗我军。”
这年头一座大城守上一年半载再寻常不过。
后方襄阳城中有两百多辆配重式投石车,却没有派上去,原因无他,长江掌握在对方手中,这种大家伙渡江是个难题,投石车过去了,还需建立后勤补给线输送砲石火油,等于将肚皮暴露在桓玄刀下。
当初襄阳之战之所以能用投石车,是因为汉水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。
而且汉水狭窄,几条木筏一划就过去了,长江却不是如此。
黑云军大多是北人,不通水性,在长江上基本没有还手之力。
当初曹操为了渡江,铁索连船,方才有了火烧赤壁。
“难道就这么耗着?”徐成问道。
“当然不是,谢玄这是盯着朕,朕不动,他就不会动。”
李跃算是摸清了谢玄的想法,敌不动我不动。
自己从黑云山一介山贼流民,杀出一条血路,早已名震天下。
此番御驾亲征,弄出这么大的声势,谢玄当然知道谁是重点,不见兔子不撒鹰。
“陛下……”
“谢玄只有动起来,我们才有机会破敌,传令,城中诸军皆起,只留一千人守城,大张旗鼓随朕赶赴武昌,朕倒要看看谢玄动不动!你在江陵多备木筏竹排。”李跃雄心顿起,这样的对手才有意思。
桓温、谢安将上游托付给谢玄,此人肯定不是无能之辈。
打天下从来不会一帆风顺。
李跃仿佛回到曾经金戈铁马的日子,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认真对待过敌人。
第七百二十七章 离
都进入华容地界,乐乡的水军还是没动。
华容周边都是沼泽和湖泊,大军难以继续向东,当年曹操赤壁战败,仓促北逃,路过此地,曾以士卒和芦苇填沼泽,让其躲过孙刘联军的追杀,逃过一劫。
随军的卢青疑惑道:“莫非谢玄不管武昌死活?”
“武昌乃长江重镇,不可能不顾及此地,放心,他一定会支援的!”李跃心平气和。
敌我态势僵持之际,就看谁先沉不住气。
谢玄要防守的地方太多,五万人马不可能兼顾三四里的江防,随便攻破一处,所谓的长江防线也就不存在了,这是他的致命弱点。
“东面战况如何?”李跃目光朝向东面,山河茫茫,天空地阔间,有一行白鹭自青山间斜飞青天。
“桓温亦如谢玄般在建康按兵不动,太子坐镇寿春,邓遐与梁啸二位将军围攻濡须,难以攻克,海军战船集结在青州,还未出发。”卢青汇报着当前形势。
“所以这场大战不必着急,灭国之战,岂会旬日之间分出胜负?”
年纪越大,心态越是稳健。
眼下形势,该慌的应该是桓温和谢安。
长江这么多重镇,随便攻破一个都会影响整场大战。
“我军皆集中在武昌,江陵反而兵力空虚,若谢玄……”卢青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。
“朕岂会犯这种错误?”李跃哈哈一笑。
江陵在长江以北,城池坚固,有徐成率一千人镇守,城中还有五六千青壮,守上十天半月不难。
而谢玄一旦渡江,就会遭到黑云骁骑的突击。
退一万步,即便江陵丢了也无所谓,没了长江,谢玄在江北站不住脚,江陵城反而成为他的牢笼。
从华容道渡过汉水,进入竟陵地界谢玄还是没动。
李跃继续向前,进入夏汭,夏汭便是后世的汉口,也是著名古战场。
对岸是夏口等重镇,再向下便是武昌。
“陛下,敌军动了,谢玄亲率水军,顺江而下!”斥候匆匆来报。
“大善,全军就在此地休整,等待谢玄到来!”
“陛下欲在此地与敌军决战?”卢青一路上被李跃绕糊涂了。
“你觉得谢玄会上岸否?”
“当然……不会。”
谢玄按兵不动这么久,在梁军没有暴露出致命弱点之前,绝不会轻易踏足江北。
他连空虚的江陵都不攻,更不用说精锐云集以逸待劳的夏汭。
四天不到,江面上遥遥可见水军战船,一字排开,如云朵遮蔽江面,船帆全部收起。
李跃伸手试了试风向,夏日多东南风,“令张蚝、曹堪退回江北,黑云中军皆乘马速至夏汭集结。”
“唯!”传令兵领了虎符和节仗,此马飞奔而去。
敌军亦聚集在夏口。
两日之后,张蚝带着黑云中军策马赶来,一见面就噗通一声,跪在李跃面前,“末将无能,未能攻破武昌。”
“无罪。”李跃没过多解释,带着亲卫巡视全军。
三万黑云中军,无功而返,将士们脸上皆有不忿之色,大概是没想到奄奄一息的江东,还能挡住他们的猛攻。
巡视一圈,伤亡并不大。
李跃下令休整,让民夫给战马牲畜喂精饲。
夏汭也是沼泽湖泊众多,大军不能久留。
好在汉水在掌握之中,不用担心敌军利用汉水发动水攻。
休整三四日,李跃再次查看风向,已是初秋,东南风变成了徐徐西风,带着几分清寒。
李跃果断下令,“全军回返江陵,猛攻乐乡!”
众将皆是一愣。
“还愣着干什么,立即起行,汉水中的水军进攻夏口,勿必阻挡谢玄水军回返!”李跃脸色一沉。
谢玄手上唯一麻烦的就是水军。
如今已经调到下游,溯流而上,又是逆风,还不如人两条腿走的快。
而黑云军皆有战马,星夜兼程,不到三日,便可返回江陵。
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。
谢玄不来,李跃就调集襄阳城中的攻城器械,猛攻武昌,这些器械可以汉水,顺流而下,不费人力。
谢玄来,李跃就快马返回江陵,猛攻乐乡。
即便谢玄逆水行舟,溯流赶回,也是人困马乏。
骑兵的优势便在于机动性,聚散无常,飘忽不定,攻其无备,出其不意。
“曹堪听令,率镇军持朕牙纛在此,迷惑敌军!其他人随朕回返。”
“领命!”众人拱手。
李跃当夜率军回返。
来的时候地形已经摸清楚了,现在回去,每隔十里,就有斥候小队在前方举着火把引路。
只用了两天半的时间,就回到江陵。
战马累死了五千多头,剩下的也疲惫不堪,不过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。
北岸,密密麻麻的竹排木筏与两百多艘大小船只被拖到江上。
“敌水军现在何处?”李跃端起一碗酒,走到四千一百名身穿轻皮甲,略通水性的将士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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