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,请用麦茶」点完餐之后,柜檯裡一名大约国小年纪的女孩子替我端出麦茶,女孩子的五官轮廓清灵甜美,跟佳虹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我一看就知道这是宇婷,都已经长这么大了,心裡忍不住激动起来,只能强压着想哭出来的感觉。
「妹妹好乖,放假还在店裡帮忙,真是了不起,来,这个给你去买你喜欢吃的零食」我随手掏出一张千元钞想要给她,但宇婷似乎是不敢收下。
「客人不好意思…老师都跟我们说不可以随便收陌生人送的东西…」我只是想稍微补偿一下我多年来没有尽到的家长的责任,但果然突然做出这个举动会把她吓到吧,毕竟她完全不认得我。
既然她不肯收的话…「宇婷,没有关係,这个叔叔是爸爸的熟人,不是陌生人,他要给你你就收下吧,记得要说什么?」「谢谢叔叔!」宇婷微笑着接过纸钞,礼貌地鞠了个躬,又走到店裡面的座位区帮忙,我看着她跟在女服务生后面,女服务生收了餐盘,宇婷就拿起抹布擦桌子,模样乖巧可爱,我就坐在板前这边一直看着她们忙进忙出的样子。
现在已经过了用餐的尖峰时间,店裡的客人纷纷吃饱离开,最后女服务生把我点的餐送上来,店裡已经没有其他客人了,她提起刚才做好的一堆蛋包饭,准备要出去送外卖。
「老公,航站那边订的蛋包饭我现在送过去,店裡就交给你了」「爸爸,我也要跟妈妈一起去」小姐跟宇婷两人手牵手离开了,店裡就剩下我和小陈两个人。
她们刚才的对话让我理解到,我原本的位置已经有人顶上来了,那个小姐看起来满贤慧的,做起事勤快又俐落,脸上始终带着笑容,父女俩有她陪着应该是令人放心的,但我心裡总是不免感到刺痛。
「前辈,别来无恙,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?」「嗯…还可以吧,我依照原本的人生规划退休了,现在正要出国」之前我还想着我要是有一天见了他,我想要跟他发一堆牢骚,但现在真的见了面却什么都讲不出来,只能讲些避重就轻的话。
「那你呢,这些年过得还行吧?怎么开起餐馆了?」「嗯…前辈你也知道,美编的职缺不好找,我因为爱吃日本菜,索性就在夜市某家日料店从学徒做起,后来辗转在这边找到摊位自己当起了老板…」小陈顿了一下,又继续说道。
「前辈,我对你…对佳虹…有很多亏欠,我一开始也曾一蹶不振,走不出那段回忆,但日子总是要过,宇婷也需要有个母亲,后来就透过人家介绍认识了现在的老婆。
前辈,我现在过得很幸福,我也要祝福你在国外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」小陈这样子未免太自说自话了,当初自作主张地佔有了我,后来又擅自地将我抛弃,自己跑去另结良缘,现在过得这么幸福,而我独自为情所困许多年,不就像个笨蛋一样,这傢伙真是有够不负责任。
但我爱着的就是那样的他…,即使知道他有很多缺点我还是傻傻地爱着他,现在知道他们父女俩过得这么好,就好像心中一颗大石落下了,我以后不再需要一直挂念着他们,可以无事一身轻地离开了。
虽然有种解脱、放下的感觉,但心裡半是欣慰,却又莫名悲伤,眼泪好像要流出来了,我快速地狼吞虎嚥完一半左右的菜,就想赶快找个藉口逃开。
「我的飞机快要飞了,帮我结帐吧,多少钱?」「哦,不用钱,我实在欠前辈太多了,无以为报,至少这顿让我请吧」「好吧,谢谢你了,这些菜很好吃」「谢谢光临」我起身离开,小陈深深地鞠躬目送我,我没有再多说什么,也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,这裡早就没有我的位置了,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。
但是哭过之后,心情轻松了很多,有种放晴的感觉,我想我已经看开了,从梦中醒过来了,佳虹已经不复存在,现在在这裡的就是身为男人的家宏。
我迈着轻快的步伐搭上飞机,前往人生的下一段旅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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